沈坤榮:每個三分之一,都是百分百的熱愛

發布時間:2018-11-21

走近長江學者


學者簡介

BETVLCTOR伟德唯一官网院長,江蘇省人民政府參事,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教育部經濟學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國家教學名師獎獲得者。作為首席專家主持過2項國家社科重大招标課題以及多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出版《體制轉型期的中國經濟增長》《自主創新與經濟增長》等11部專著,在《中國社會科學》《經濟研究》等一流期刊發表論文30餘篇。曾先後三次獲得省級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一等獎,兩次獲得教育部人文社科優秀成果獎二等獎,并獲得過張培剛發展經濟學獎、孫冶方經濟科學獎。


記者:我了解到您本科是學習數學專業的,後期一直在從事經濟學的研究。我很好奇,為何會有這樣的轉變?

沈坤榮:當時社會上有一個流行的說法,就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的數學成績很好,所以1982年考入南京大學數學系,讀了四年計算數學專業。後來發現除了數學之外,我真正的興趣還是在經濟學科。當時中國處于改革開放的初期,家鄉蘇州吳江日新月異的變化讓我有興趣和動力去探索中國快速崛起的進程。在大學期間,我一有空就去旁聽經濟系老師的課,并嘗試着将學到的經濟理論與現實相結合來思考,後來我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報考經濟學研究生。于是,我先是進入BETVLCTOR伟德唯一官网攻讀數量經濟學專業研究生,畢業後又考入中國人民大學攻讀經濟學博士學位,随後進入中國社科院工業經濟研究所從事博士後研究。這一系列的學習曆程使我對經濟學有了系統的了解,并慢慢地把自己的職業生涯定位在經濟學的教學與研究上。

在赴斯坦福大學做高級研究學者之前,物理學家楊振甯教授曾經問我,很多國外研究者都想到中國研究中國經濟,而你為什麼要到美國研究中國經濟?我當時是這麼回答的:國内學者對中國經濟了解得比較多但是符合國際慣例的研究方法卻不多。我要去深造方法論,增強中國經濟研究者的國際對話能力。同時通過學術交流,使國外學者更加了解中國經濟。從攻讀經濟學碩士學位到去美國斯坦福大學經濟系從事高級研究學者,前後有10年的學習、深造曆程,讓我堅定不移的就是對經濟學的興趣和愛好。


記者:回顧您30多年學術研究的曆程,取得了哪些成果?

沈坤榮:我的研究就是關注中國現實,與中國經濟的階段性發展是一脈相承的。改革開放四十年,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大緻可分為三個階段:上世紀80年代,農村改革解放了農村生産力,釋放了農民巨大的生産積極性,推動了農業勞動生産率提升進而推動了整個經濟的蓬勃發展;20世紀90年代,中國從以計劃經濟為主走向以市場經濟為主,這又是一次重大的制度創新,不但極大地提高了經濟整體效率,而且進一步推動了經濟的持續高速發展。2000年以後,中國加入WTO,開啟了全球市場,全球經濟的巨大需求引發了中國的第三輪高速增長。

我早期的研究更多的是關注中國的工業化進程、鄉鎮企業的發展,發表《綜合要素生産率與中國經濟增長》《江蘇鄉鎮工業增長因素研究》《中國經濟增長績效分析》等文章。中國加入WTO之後,我很多的成果是關于外向型投資與中國經濟增長的關系。發表《外國直接投資的外溢效應分析》《外國直接投資、技術外溢與内生經濟增長》等文章。到2005年之後,除了關注學理性的研究和純粹的學術研究之外,還嘗試着把艱深的學術理論演變成政策實踐的過程,把研究的成果慢慢地運用到政策實踐中去。針對中國發展遇到的一些瓶頸和障礙,尤其是全球金融危機、美國次貸危機對中國的影響,研究關于動力機制構建等問題,發表了《如何應對國際經濟格局的新變化》《在适應新常态中培育增長新動力》《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改什麼怎麼改?》《改革需要穩定市場主體預期》等文章。


記者:您認為,中國經濟如何行穩緻遠?

沈坤榮:中國是新興崛起的大國,在制度上還有需要完善的空間。中國的經濟發展,真正要行穩緻遠,最終還是取決于自己,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第一,中國已經從低收入國家發展成為中等收入國家,我們要加快産業轉型升級,要有高品質的消費品。要把原來的低端生産變為高端産品的制造,把原來的國際代工、國際加工行業變成有自主知識産權、有自己品牌的高端生産過程。以奶粉為例,如果我們真正生産出健康的、符合嬰幼兒或者其他老百姓所需要的高品質奶粉,我們就不需要到國外去買奶粉。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要加快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優化供給側結構,提高産品的品質。同時,還要提供便利的服務。比如支付方式的便利等,使得我們生活質量提升。

第二,依靠自主創新,提升産業層次和促進産業升級。原來我們可能更多是模仿創新、跟随創新,但是真正原始的創新是買不來、求不到的,所以要構建激勵型創新環境,增強原始創新的能力。如果我們有了自主知識産權的産品,有了核心技術的研發,我們就有了自己的話語權,就有了自己的核心競争力。

第三,做好教育和培訓,讓我們有更多高品質的勞動力。産品要體現工匠精神,而不是粗制濫造。德國的制造、日本的品質,這些都值得我們學習。我們要有開放的思路,以開放的市場來笑納八方的力量,這種力量對我們的創新、産品設計都有啟示意義。

第四,關注美麗鄉村和城市集群發展。如果城市發展很快,留下一個凋敝的農村,這不符合協調、共享的發展理念。鄉村振興不僅僅是農村的事情,而是整個社會發展有機的構成。同時,高端的城市集群有利于提升經濟增長效率,加快生産要素集中、公共服務均衡化和環境保護。

第五,進一步解放思想。比如說金融市場、服務業、高等教育的開放等,要有自信的心态來面對全球的市場競争,讓我們的經濟在競争當中成長,在競争當中提高,在競争當中錘煉,在競争當中勝出,這才是真正的競争力、國力的象征。


記者:放眼全球,立足中國現實,結合江蘇實際,對江蘇經濟高質量發展,您有什麼建議?

沈坤榮:我認為,江蘇經濟高質量發展要從三個方面着力:要提升制造業的技術含量,争取從江蘇制造向江蘇創造轉變,從江蘇産品向江蘇品牌轉變。比如海瀾集團,原來是一個傳統的服裝加工企業,經過努力,現已轉型升級為一個品牌企業,極大提高了産品的附加價值;促進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尤其是跟制造業相配套的服務業發展仍然要加強,加快形成現代産業體系;要主動融入長三角一體化。我曾經建議把長三角一體化進程推進到一個新高度,來深入地推進長三角一體化。特别高興的是,目前長三角一體化已經上升為國家戰略。江蘇應抓住這一重大機遇,建設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網絡,建立健全有效合作機制,建設世界級人才集聚高地,以載體建設使得先進要素落戶江蘇,為江蘇的高質量發展提供硬件支撐、要素支撐。


記者:您曾經這樣定義自己的時間:三分之一是教學,三分之一是科研,三分之一是和社會交流。您如何平衡好自己的時間?對青年學者治學有何建議?

沈坤榮:做高水平的學者,做有熱情的老師,做負責任的院長。每個三分之一都是百分之百的熱愛。我從1998年開始給本科生上課,曾經有十年時間風雨無阻,每周四準時來到本科生的課堂。後來因為擔任行政職務,從2008年到2018年,與其他老師一起開設課程,但是我從沒有間斷給本科生上課。我一直堅持這樣的理念:不同階段的學生應當采用不同的培養方法。本科生重在引導,用實踐深化理論,以課題培養興趣。研究生重在指導,交流研究思路,傳授學習方法。博士生教育則完全可以和自己的研究結合起來,一起讨論的過程也是研究課題的過程,教學相長,然後知困。我從學生那裡也學到了很多東西,他們思想很活躍,接觸新事物的能力也很強。如果我們研究者不知道年輕消費者在想什麼,不知道網絡消費、顔值消費、定制消費等一系列新消費新形态,研究領域至少是缺了一塊。

闆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半句空。做學問是很艱難的,無數的通宵達旦,就為了一個問題。有時候,前期的設想和研究的數據結果不一樣,做學生時,我會很困惑。到後來當了教授,指導學生的時候,我就特别地興奮,為什麼?這種不一緻是有原因的。有可能你研究路徑不對,所以要改變路徑;也可能研究的數據不對,要選擇正确的數據;也可能是中國特有的現象。所以,學者要俯下身去,關注社會的實踐。中國行穩緻遠的發展進程,是我們取之不盡的研究資源。我們要在中國特有的經濟現實當中找答案,而找到的答案就是我們研究的成果。


記者:作為長江學者,也是《思想周刊》的作者與讀者,您對《思想周刊》有何建議?

沈坤榮:讓思想光芒照亮中國未來,這就是我對《思想周刊》的期望。


轉自:《新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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